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濮存昕蘇民父子話劇人生的輪回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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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京華時報
作者:京華時報
發(fā)布時間:2015-08-12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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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蘇  民:1926年10月生,原名濮思洵,曾任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副院長,是中國話劇界元老級藝術家。主演《蔡文姬》、《雷雨》、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》、《膽劍篇》等話劇。 

  濮存昕蘇民之子,1953年生,1986年調(diào)入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任演員。主演《李白》、《哈姆雷特》等話劇,現(xiàn)任人藝副院長。

  57年前,蘇民進入剛剛成立的北京人民藝術劇院,很快,他們都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藝術高峰。30年前,改革開放啟發(fā)對“人”的關注,北京人藝也在試驗,開創(chuàng)小劇場話劇先河,濮存昕繼承父業(yè)回歸人藝,父子二人在炫目的舞臺燈光下聚首。 

  2007年,話劇百年,在電影、電視夾擊下,道路凸現(xiàn)坎坷,大學生戲劇節(jié)等一系列青年戲劇活動讓熱愛話劇的濮氏父子看到希望。

  建劇團演進步話劇

  1942年夏天,北平男三中一個學生從家里拿出兩塊大五幅布,加上一批便宜木材,和幾個同伴動手,制作了一套藍色、咖啡色的小布景。這些珍貴物品使得一群愛好話劇的學生們聚在一起,更使他們有別于當時眾多學生業(yè)余劇團的短命,而長期存在并成長發(fā)展。 

  那個學生就是當時16歲的蘇民。蘇民原名濮思洵,字蘇民,青年時投身戲劇運動,因地下工作需要,以字為名。他是北京人民藝術劇院(簡稱北京人藝)建院時期老一輩的演員、導演、老師,曾任北京人藝副院長,也是著名演員濮存昕的父親。 

  那個夏天,話劇被稱為“愛美的戲劇”,因它是自西方引進的、完全有別于中國傳統(tǒng)戲曲的新鮮事物。暑假學校聯(lián)歡會上,蘇民和同伴們第一次登上舞臺,表演了田漢的兩個小戲:《藝術家》和《獲虎之夜》。 

  表演后,被請來做導演的北大法學院學生鄭天健提議,正式成立劇團,根據(jù)聲韻選擇了兩個平聲字“沙龍”。 

  沙龍劇團一直延續(xù)到1945年底,發(fā)展成為之后的北平戲劇聯(lián)合會,利用話劇形式宣傳進步思想,在青年中擴大共產(chǎn)黨的影響。 

  1942年冬,沙龍劇團在北平男三中學校禮堂演出了《北京人》。第二幕里,孫子媳婦愫方說,有一個地方,沒有軍閥戰(zhàn)爭和壓迫剝削,我們要到那個地方去。聽到這樣的臺詞,臺下觀眾席中的日本學監(jiān)坐不住了,立刻通知校長,要求終止演出。 

  日本學監(jiān)的敏感引起了蘇民和演員們的警覺,“曹禺在劇本中說的‘那個地方’,究竟在哪里?這次小波折增加了日后我們革命的自覺性”。 

  冬天過后,沙龍劇團走出學校四處演出,也走上了用話劇啟發(fā)民眾的道路。之后的十年,沙龍劇團發(fā)展成為涵蓋了六個學校學生的祖國劇團,直至后來的北平戲劇聯(lián)合會,一直從事進步話劇的演出。

  五年歷練方進角色

  1952年6月,根據(jù)新中國文化部的文藝演出團體要專業(yè)化、正規(guī)化和逐步建立劇場藝術的要求,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,這是一個專業(yè)話劇院。 

  當年那個制作小布景的少年,此時也邁進了人藝,成為一名職業(yè)話劇演員,但扮演過諸多大主角的蘇民,卻突然不會演戲了。 

  當時蘇民正在自學《演員的自我修養(yǎng)》。由于沒有老師引導,想象、肌肉放松、情緒記憶,一個個表演元素割裂開,上臺后,蘇民的注意力無法集中,越讀書越不會演,后來被調(diào)去當舞臺美術副組長。 

  1955年,劇院實行總導演制。由焦菊隱任總導演,歐陽山尊任副總導演。蘇民又被調(diào)到總導演辦公室當副主任。之后,就被送到中央戲劇學院導演師資進修班學習,“由蘇聯(lián)專家來教,教了兩年,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的真?zhèn)靼 ?rdquo;認真的蘇民仔細做練習,得到了蘇聯(lián)專家的認可,畢業(yè)時演了《偽君子》中的第一大主角。

  勇攀藝術高峰

  從師資進修班回到人藝后,蘇民又變成演員里的主要角色。當年的他排演了《青春之歌》、《日出》、《難忘的歲月》等5個劇目。 

  北京人藝成立之初,沒有合適的排練場,也沒有固定的演出地。1956年8月起,經(jīng)周總理同意建設的首都劇場,正式移交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管理使用,這是國內(nèi)第一座以歐洲大陸體系為藍本,安裝了完備的舞臺機械的劇場。 

  對于年幼的濮存昕來說,這個舞臺是一個圍繞著光環(huán)的謎。濮存昕對于演員父親最早的記憶,源于父親帶他去人藝。 

  只要父親晚上有戲,家里一下午誰也不能大聲說話。父親演戲之前不吃飯,濮存昕經(jīng)常拿著飯盒去劇院給父親送飯。 

  在化妝室通向舞臺的長廊里,有條黑黑的甬道,這條甬道不準小孩子進,孩童時期的濮存昕常常站在這條神秘的甬道口等父親,“我知道甬道的盡頭就是充滿燈光的輝煌舞臺。” 

  1961年10月中旬至12月中旬,北京人藝攜《蔡文姬》、《伊索》、《同志你走錯了路》等五個劇目赴上海演出,轟動華東,這是北京人藝建院以來第一次全院范圍的巡回公演,“那可是一段風光的日子”,蘇民回憶說,那是人藝第一個高峰,形成了自己的風格特色。 

  這段時間,也是蘇民演出生涯的一個高峰,他先后在《蔡文姬》中扮演周進、《雷雨》中扮演周萍。也許是冥冥之中的暗合,40多年后,人藝復排這兩出劇時,兒子濮存昕又飾演了相同角色。 

  在蘇民家,藍天野、英若誠、于是之等一些人藝演員和導演們經(jīng)常聚集一堂,談劇本,聊創(chuàng)作。大人們高談闊論,年幼的濮存昕就守在旁邊聽。那種對話劇癡迷、費心琢磨的樣子,濮存昕至今記憶猶新。 

  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,不知不覺中,一點點滲入了孩子的血液和肌膚。坐在新裝修的人藝化妝室里化妝,濮存昕回憶起兒時說,老年間卸妝用的是香油,香味彌漫著整個后臺,現(xiàn)在后臺早沒這味兒了。

  子繼父業(yè)

  1969年,蘇民被隔離時,濮存昕離家遠赴黑龍江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,那年他16歲。 

  1977年,濮存昕結(jié)束黑龍江的兵團生活,返回北京。當大部分回城青年還在街道等待分配工作時,濮存昕通過空政話劇團考試,成為一名國家專業(yè)話劇演員,“像一根火柴將灰暗的日子擦亮,以前做夢都不敢想。” 

  因為沒有上過藝術院校,進入空政話劇團后,濮存昕開始三年基本訓練學習,發(fā)聲吐字、形體。對此,濮存昕心存感激。今天的人藝,已沒有系統(tǒng)的基本訓練,“現(xiàn)在是商業(yè)運作時代,新來的孩子學習全靠自己。” 

  雖是人藝子女,濮存昕從來沒想過回到人藝舞臺,“那時不缺人,有宋丹丹、張永強那一撥人藝培訓班的演員。在家里連談都不談。” 

  1984年,空政話劇團的《9·13事件》在人藝上演。裝臺時,濮存昕搬箱子到舞臺上,一直腰,朝空蕩蕩的觀眾席掃了一眼。一瞬間,好像都能看到兒時自己坐的位置。 

  接近人藝的欲望,被那次登臺點燃。1985年春,北京人藝老演員藍天野找到濮存昕,邀請他參加人藝《秦皇父子》的排演。濮存昕現(xiàn)在還記得,當時坐在沙發(fā)上說戲時藍天野堅定的眼神,“深感欣慰的是,自己這么多年的努力,起碼證明他(藍天野)不是因為是我父親的摯友,才這么看好我”。 

  一年半后,34歲的濮存昕進入北京人藝排練《秦皇父子》。此時外面的社會正在經(jīng)歷改革開放,人藝的舞臺上正在進行改革——以林兆華的《絕對信號》為代表的小劇場實驗。林兆華也是對濮存昕影響最大的導演之一。 

  以現(xiàn)在眼光審視自己在《秦皇父子》中的表現(xiàn),“不順利,剛開始都太初級”。濮存昕回憶說。 

  更困擾的是,這樣的事情沒法和父親說,“靈犀沒有,別人怎么點撥也是沒有用的。”真正開竅還是在多少年之后。濮存昕一直感激人藝和藍天野,“對待現(xiàn)在劇院里的年輕人,真的要有一種寬容。” 

  回到人藝,是濮存昕一生中的第三個關口,“筆直的路好像可以一直走下去,不再猶豫也沒有別的愿望了”。

  父子合作

  北京人藝建院四十周年之際,老一代藝術家大部分已退休,中青年成為劇院主要力量。 

  1992年,濮氏父子同臺獻藝排演話劇《李白》,蘇民導演,濮存昕主演,這是父子倆首次合作。排練期間,既有父子間的默契,也有相互排斥,分歧最激烈的時候,甚至晚上干脆不回家,白天就在排練場見。這部劇作后來獲得了八項大獎,成為北京人藝保留劇目。 

  剛上手時,飾演李白的濮存昕每天排練的內(nèi)容就是找“李白是什么樣子”,感覺淺顯、淺薄,“我找了半天李白,其實已經(jīng)不是李白了”。經(jīng)過這次排演,年近古稀的蘇民,意識到“年輕人有他們獨特的見解,要擇善而從,對年輕人不尊重是很落后的想法”;對濮存昕來說,“當孩子認識到父親的局限性時,他才算是真正成熟了”。 

  “把心靈那扇門推開,把自己擺進去,這才是后路”。2003年,《李白》重排,濮存昕自己也有了一番李白一樣的生命經(jīng)歷。

  生命輪回

  50歲那年,濮存昕被任命為人藝第一副院長。為了盡自己對劇院的責任,濮存昕接受了這個任命,“新辦公室、奧迪車,如同囚籠一般”。 

  直到排演《北街南院》,一天下午,濮存昕根本入不了戲,干脆騎車到市里遞交辭呈。這一遞,演出狀態(tài)就回來了。從下半年開始到來年的正月十五,濮存昕一共演出了一百多場,包括《趙氏孤兒》、《李白》、《茶館》等。 

  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,電視、電影作為更快捷、更普及的媒體,替代先前由話劇承擔的若干用途,話劇觀眾眼光更為挑剔,對話劇提出了更高要求。 

  而人藝“市場化的空間里一個事業(yè)化現(xiàn)狀”,濮存昕一直在努力改善。他很看好大學生戲劇節(jié)和北京市青年戲劇節(jié),“里面有非常好的導演,有非常熱情而貧困的青年業(yè)余演員”。 

  56歲生日,在辦公室墻上,濮存昕掛上了兩句自己寫的題詞,簡單白紙,圖釘釘在四角,上面一幅“已得其所、安分守己”,下面一幅“玩齋做悟舍”。 

  這正反映濮存昕當下狀態(tài),“我要完成自己生命輪回,對我這個輪回過程中的觀眾們真誠對待”。 

  濮存昕說,未來他會將更多精力放在話劇上,專心做好每一場話劇,讓自己更加強大。站在舞臺中央,就一定能影響舞臺邊的青年演員。每一個話劇演員都強大了,話劇才會更加輝煌。